懂得的東西越多,可以寫出的東西越多,實際寫出的東西卻越少;
文字也越來越質樸甚至簡陋。
莫不是在暗示,曾經的筆下,充斥了太多華而不實的詞藻?又或許是在驗證空水桶喜歡蕩的道理?總之,沉默漸漸多了起來。無關介質。無論是鍵盤,還是筆尖,或是雙唇;仿佛都變得些許沉重。有什麽東西提醒自己要謹慎,要精煉。或許是在釀造更加醇厚的美酒。也漸漸建立起牢固的觀念,有很多東西是無形而調和的,是片面的單方面的描述和無法還原的。文字是有失真性的。雖然時而昇華對象,時而丟失信息,而對於自己想講的“故事”,卻時時覺得是後者。
還有其他原因是在博客本身服務選擇上,在獨立WP,BLOGBUS還有百度新浪之類的選擇之間遊離不定。 時間也變少了,人也慵懶了,缺失了一些活力。SNS一類的應用也的確分散了很多的敲字的動力。
前些日子,翻出了過去10年來自己的一些筆耕物。回望漫長中二期和在其中不斷成型的自己,還真是很有趣。同時也驚訝于自己敲了那麼多字之外,還在各種本子上,留下了如此多的筆跡。
過分華麗的詞藻和無數意象的引用中,浮現出充滿堅硬的線條,高高昂首的自豪,無法直視的驕傲,難以置信的倔強。有散文詩一般的東西,也有可以被嘲諷為無病呻吟的寫實記錄。也少不了青春期的感情懵懂,為此糾結得一塌糊塗的日子的點滴。甚至還有各種love letter和私密紙條。一切的一切,都忠實的記錄了下來。記錄了下來真是太好了。輕撫記憶的書脊,尋溯時間的河流進行比對,便會深刻的意識到自己一點點的發生的變化。變得不會拒絕“曾經”的自己,而且終於也慢慢不再拒絕“現在”的自己。欣慰的是,自覺應該算是好好成“人”了吧。一撇一捺寫個人,想要寫好不容易。心中留著一份幼稚,一份童心,一份天真,一份執著,一份妥協,一份寬容,一份認真,一份豁達,這樣的我,應該也不算太讓人遺憾吧。從不分青紅皂白的頑固拒絕的預設選項到放開胸懷,根據自己的信念以及合乎事理的法則斟酌接受,這就是一種曖昧而真實發生的成長吧。
就說說高三吧。
高三那時的筆下大段大段地出現:“我是不會認輸的” “總有一天要發出和從前一樣,不,比以前更耀眼的光芒”這樣類似的話語,雖然時間匆忙下難言工整,有些還字跡潦草,可是力透紙背,帶著幾乎要把紙張劃破的氣勢。大段大段的重複。大段大段的不甘。無法接受現狀,沉迷在曾經輝煌的幻影中,一直望著過去。期待與現實的小小落差;夾雜著對失去的可能性的恐慌和不甘,同對“現在”的小小不安與失落,對未來的未知的恐懼與驚慌在那個時期劇烈的衝撞,多麼奇異的時光啊。
說起來,那時真的有用鋼筆,用力地用自己能寫出的最好的字跡,寫出《倔強》的歌詞,貼在牆上。墨水是藍黑色。那時最喜歡藍黑色,大概因為一直覺得藍黑色是一種堅硬的顏色。也有一遍又一遍地用三井壽對山王工業的那些鏡頭去鼓舞自己。一次又一次地在星期六晚上10點獨自去只有星光夜光和很遠處昏黃路燈點亮的籃球場練習籃球。那樣的日子無數地重複,那樣的筆跡也無數次的重複,無數次地變得更加狂亂卻更加堅決。幸運的是,我渡過了難關,並非全靠自己的力量,也借用了他人默默的關懷,包容與支持。
這隻是個小小的例子。
在工作了5個月之後的這個冬夜,星空里的木星仍然如5年前一樣明亮,我也終於可以微微一笑,帶著略微濕潤的視線,對著屏幕,敲打出這樣一句話: 謝謝你,我真的沒有認輸。
比賽才剛剛開始,不是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