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禮是孤獨的。
即使是古代的朝聖者A在巡禮路途中結識了旅伴B,其實他們在精神上仍然是孤獨的。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A-B的模型建立的,而是通過A-神-B這樣的鏈接。
很少有人意識到,付諸純精神狀態的巡禮比付諸肉體的巡禮,其道路更為艱澀。
上下求索,在思想的湍流中幾近溺水的時候;亦或者你需要逆流而上,乃至否定過去的自己,現在的自己,甚至未來的自己的時候。
有時人并不是害怕同流合污,而不願邁出腳步。有時人單單是因為害怕邁出腳步而不願邁出腳步。因為選擇實在太過痛苦。如果你能做一個光子,用目的論的角度,在虛時間上探測所有的路徑,一瞬間做出極值的選擇,這某些時候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幸福。雖然你大概失去了所謂的“自由”和“自由意志”。
前文曾經敘述說,思考是痛苦的。現在想說,爲什麽思考是痛苦的呢?因為思考往往意味著做出選擇,從本質上來說,這是選擇的痛苦。任何一個選擇都意味著你在失去對立面的那種可能性。
患得患失是什麽意思呢?除了意味著失去已有的東西,在我看來,或者說對我來說,更多的是擔心失去可能擁有而還未擁有的,那些可能性。
如果我看上去是在自我毀滅,那麼我並不會為之而感到後悔。
不會為自己彎曲的道路和逝去的時間而後悔。
自由需要付出代價。而生命永遠輕如鴻毛。有的時候,完全的自由的代價或許就是孤獨吧,最真切的孤獨。只有當你不再被任何預設的,外加的的思想和價值觀所包裹,你才真正自由。那時你自由得一無所有,深知自己與他人之間不過是平行線。此時你得捫心自問,你真的想要那樣的自由嗎,你真的能達到那樣的自由嗎?在物理學中,放棄一些自由度,才能建立與另一個客體聯繫的方程式。完全的自由度或許意味著……沒有被確定存在?
貫徹自我,有時就是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。
因為人的力量太過弱小,多數時候無法強迫環境與你共振。那些強迫環境與自己共振的人,遑論善惡與否,多數成了響噹噹的“大人物”;那麼一般而言,如若你不選擇和環境共振,有時就會像一顆從高速運轉的機床上彈飛的螺絲釘一樣。不然你就只能被車床磨平打造成標準件,成為毫不扎眼、人畜無害的環境和背景的一部份。
突然想作一個思想/哲學的狂想。
如果說,時間是量子糾纏的湧現,對於外部觀察者來說不存在所謂的時間和變化的話——那麼所謂的改變世界,是否就更像是走出去,到世界中去;去讓自我和別的客體——人、物、系統和組織——建立聯繫,從而產生某種量子的糾纏,然後去用自己的觀測,自己的所謂自由意志(假設這個自由意志不是某種量子糾纏的湧現實際並不完全自由的話),去讓世界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變化,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坍縮呢?而在這種變化中,我們感受到了我們每個個體主觀經驗中的“時間”。如果世界不為我所動,我亦不為世界而動,時間就仿佛停滯了一般,這也是人們常常會去述說的一種主觀感受。
如果同時有別的所謂的自由意志在讓世界按他的所望變化,那麼剩下的無非就是意志的比拼了,看誰強烈而已。在這個部份他比你強烈,那麼這個部份的系統演化更接近他的期望,在那個部份你比他強烈,那麼那個部份的系統演化更接近你的期望。然後把這個系統擴展到多方的,無數個所謂的“自由意志”參與的模型中。
從這個角度看待世界也會很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