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件重要任务要交给你这家伙。」
「以水上侦察机的后座载着下任皇妃,在敌阵中单机横渡中央海。」
光阴流逝。
一年、两年、十年、二十年、五十年……万物交替,没有任何东西不会改变。人们接连不断地呱呱坠地、生活、老迈、死去。璜娜和查尔斯也会被这洪流吞没,这是世间的常理。
留名青史的伟大皇妃,以及消失在历史阴影中的无名飞行员。这是两人的轨迹在夏季里交织出的,爱恋与空战的故事。

一个是空战的描写。另一个就是优美的文笔对自然环境和氛围的塑造。
最后的查尔斯开着飞机起舞像法娜告别的场景实在太浪漫了。
最后的别离让人感叹社会和阶层的壁垒的无情,初读的时候还是很伤感的。
繁星为被褥与大海为床铺的安眠,蓝天中云间的追逐和炸裂的炮火,青春的情愫和交织的回忆,所有这些通过优美的文笔描写和良好的气氛烘托交融在一起,让人感动。
或许真的只有在”非常高的天空中,才有着不被玷污的世界“吧。
(系列)作品的世界观也相当有趣,虽然时代上大约是真实世界WWII的投影,但是分割中央海的大瀑布和由此带来的飞空艇,氢电池等等设定还是颇为有趣的。
最后是一些书摘。
像今天這樣讓人搶走一天的收入,還被揍得鼻青臉腫,趴在路邊水渠的時候,我就會想起一位身穿白色洋裝的女孩。
背景是向日葵花圃,那位披著銀白色頭发的女孩用同樣颜色的眼睛看著我説話。——答應我,別再哭了哦。
——就算寂寞,也不可以做壞事,知道嗎?我乖巧地點頭答應,那女孩露出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,踮起腳尖,不顧干凈的衣服會被弄脏而抱住我。
我莫名其妙地想哭,但是因為才剛答應過不會再哭,所以我還是忍住了。溫暖和香氣從女孩身上傳來。未知的感情在我心底萌发,抹去了我的痛苦、悲傷、凄慘……
「对不起,我要走了。」
「唉,嗯。」「答应我,别再哭啰。」
「嗯。」「就算寂寞,也不可以做坏事,知道吗?」
「嗯。」璜娜灿然一笑,踮起脚尖,伸出双手抱住查尔斯。
暖意从璜娜的身上传来,他虽然迷惘,却更觉得温馨。
如果不是在這骯脏的地面,而是能融入那片毫無半點污穢的純潔蔚藍而活,那該有多好。如果能夠活在那片沒有階級、貧窮、嘲笑、輕蔑且無限延伸的天空,我就別無所求了。
「天人正如雷瓦姆人,也有各式各樣的類型—崇高的、卑怯的、善良的、邪惡的、善惡兼備的。將他們概括為卑賤之人而放逐,是文明人應有的態度嗎?」原本始終保持沉默的璜娜,突然對正在批判天人的上校説了這句話。
璜娜坐下来,在毛毯之中抱着自己的双腿,把下巴靠在膝上。
「飞~行~员~先~生~」她恶作剧似地叫着,而他完全没有反应。
查尔斯平时那谨慎的气质全消失了,现在的他就像玩累的小狗一样沉沉睡着。「查~尔~斯~」
她呼唤他的名字,但还是没有回应。璜娜微笑着歪起脑袋,把脸颊靠在膝上看着查尔斯的睡脸。「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吗?」
她说出了从这趟旅程刚开始时就一直绕绕在心里的疑问。她总觉得,好像在哪看过查尔斯那种直率却又带点悲伤的眼神。「为什么要当飞行员呢?」
没有回答。「喜欢战争吗?」
查尔斯对这问题只回以呼声。但是璜娜知道,如果这个人醒着,一定会回答『讨厌』。她不觉得他是会抢着杀人的那种人。「我也讨厌,非常非常讨厌」
璜娜在一个人的对话之中确定查尔斯已经睡得很熟。她在他身边坐下,靠着小艇边缘仰望天顶。天空、海洋、繁星全都静止,寒风漠然吹送。时间无声地流动。
苍渺的漆黑海洋唤醒藏在璜娜意识深处的原始恐惧感,清澈的辽阔星空也显得太过庞大,让人觉得有点恐怖。璜娜的眼皮也慢慢变重。这艘小艇像摇篮一样摇得很舒服,唤出搭乘者的睡意。璜娜的身体当然也因为不习惯的空中旅行而疲倦不堪。
不知不觉间,璜娜也落入沉眠。无数星辰俯瞰着并肩而眠的飞行员和未来皇妃。
大海像是不想惊动两入睡眠的摇篮而静静地起伏。漂荡在浪潮问的两人,直到水平线的后方泛起紫蓝色之前,都像一对文鸟一样互相依偎。
「拜托你,跳舞吧,查尔斯。」
刚才那小恶魔般的模样已经消失殆尽,现在的璜娜就像个孩子一样哀声恳求。查尔斯看准时机,大步跨过波浪,一口气拉近跟璜娜的之间的距离。他想抢走璜娜藏在背后的酒瓶,但是璜娜缩起身体闪避他的手,结果两人一起倒在浪花之间。酒瓶从璜娜手中落下,琥珀色的液体流到湿润的沙上。
起起落落的波浪冲刷着查尔斯和璜娜。璜娜仰躺着,直直朝上盯着查尔斯。查尔斯的肩后有着成千上万的星光。
查尔斯左手按在沙上支撑身体,右手抓住璜娜的手腕。辉映着苍蓝月光的水波轻拂着璜娜的发梢。两人都静止不动。
没有一句对话,只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睛。他们发现对方的眼底也隐含着跟自己一样的感情,两人都在内心深处呼唤对方的名字。
金黄粉雾在此刻围绕着璜娜,以深色的夏空为背景,疏密有致的黄金帘幕披垂下来,被风一吹,就像薄纱一般轻轻飘起,在金沙和金沙之间反射的阳光像水花一样闪闪发亮。那些光粒迟迟没有落下,而是受到重力、从旁吹来的风、还有升力装置造成的上升气流翻弄,有如流泄在空中的水脉,又有如千万萤火,互相碰撞、彼此聚集、交接缠绕,打造出唯有此时此刻得以一见的稀罕光景。
那些云朵往上节节隆起,好像要膨胀到无限远的高空。
像是为璜娜今后的路途献上祝福,无边无际的蓝天直到尽头都显得无比晴朗。踏出旅程那天冻结的东西,从璜娜注视着去路的侧脸上慢慢溶化。
此时的她,只是一位坦然接受与生俱来的一切,坚定挺起胸膛,毅然而然向前迈步的凛然女性。